第1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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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
  
  在北方,无论城市抑或农村,三月都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季节。从节气上讲,早已立春了,然而哪哪其实都看不到一点点春的迹象。
  
  而春节前一个星期一直到初五,确切地说是一直到初六的上午,a市处在西伯利亚寒流的侵袭之中,天天风势凛冽。
  
 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钟,寒流终于肆虐过去了,风也多了,一阵有,一阵无。然而天气仍干冷干冷的。
  
  c大学后门所临的那条马路,夏季里新铺过了。它被风刮得干干净净,仿佛黑地毯从远处铺来,为着迎接喜欢黑色的冥王似的。天空也被刮得干干净净,一派容易令人眼厌倦的灰色,预示着就要黑下来了。
  
  人行道上站着几个人,等着出租车的出现。在他们对面,在“伊人酒吧”的原址那儿,酒吧已不复存在,只剩一片焦墟。在离那一大片火灾垃圾三四十米处,有一张旧长椅,绿漆斑驳,中间的木条,被“伊人酒吧”的烟囱倒下时砸塌了,像一匹断了腰的可怜的老斑马。它原本在酒吧的后面,酒吧变成了一片火灾的垃圾,它于是呈现出来了。
  
  在那样的一张长椅的一端,坐着一个人,一个女人,穿一件黑色皮大衣,一双长筒黑皮靴,头上却围着一条白色的长围巾,遮住了半张脸,几乎只露一双眼睛。如果她并没围那一条白色的长围巾的话,那么她的存在,和那一大堆焦黑的废墟是很协调的。倘以舞台美工的眼来看,可视为那废墟的活的陪衬物。她的白围巾真够长的,在颈上交叉绕了一环,竟还有很长的两端垂在胸前。
  
  她双手插在皮大衣兜里,已经一动不动地在长椅上坐了很久。
  
  她身下垫着一张报纸。多余出一半儿,被一阵阵倏然而起的风刮得沙沙作响,却丝毫也没使她分过神。
  
  她一直在注视着废墟。
  
  她分明沉浸在一种什么难解的心结之中。
  
  “请问,这儿怎么了?”
  
  她循声望去,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。他的脸朝向着废墟,她看到的是他的侧面,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  
  “乔祺!……”
  
  那个男人正是乔祺,他穿的仍是去年那一件羽绒服,还是在冬天也不戴帽子,只不过竖起着羽绒服的高领。
  
  而那个女人自然是秦岑。
  
  当乔祺向她转过脸时,她将遮住着自己脸的围巾往下一扯。
  
  她非常激动,却没站起一下。不是不打算站起来,不是要成心在乔祺面前显示矜持。实际上她很想站起来,很想立刻走到乔祺跟前去,告诉他一年中她有多么思念他,思念得多么苦。然而意外像一根钉子,将她牢牢地钉在一张破损的长椅上了。
  
  “秦……岑?!……”
  
  乔祺显得特别意外,但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。自从乔乔死去以后,他变成了一个很难再因什么事而激动的男人。也许那一时刻他内心里也是很激动的。但被意外抵消了。他看去老了好几岁,头发也稀了。被风吹乱了。这当年的坡底村的少年,曾在气质方面被城市潜移默化地改造得比城市人还像城市人。而那曾是他的一份得意。现在,他的样子又像一个半老不老的、心灵疲惫的、穿羽绒服的农村人了。农民的那一种“土里土气”的魂,似乎又牢牢地附在他身上了。而且,他似乎也认了。他的眼神向秦岑传达着这一点。自然而然地传达着。
  
  在二〇〇五年的这一个时候,他从坡底村来到这里,只不过想隔着“伊人酒吧”的窗子,看看里边他所熟悉的情形。还渴望再看到秦岑一次,隔着玻璃。看看就走,赶最后一班列车连夜回到邻省,回到坡底村自己的家里去。是的,他企图从他的记忆中抹去“伊人酒吧”,抹去一个叫秦岑的女人。他明白那对于自己谈何容易!但是他相信他能做到。如果不回来看看,根本做不到。回来看过了,就做得到了。他这么以为。他想清理他的记忆,清理出更多的空间,留给乔乔,和他的父亲。没有乔乔,这一个坡底村的农民的儿子,也许至今不知父子情深是怎么一回事。他是怀着对乔乔的感恩情愫打算清理他的记忆的。以后也不打算再往里边装什么了。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儿看到的是一片火灾后的废墟,还不期然地看到了他打算从记忆中抹去的女人……
  
  他问:“你的酒吧……怎么了?……”
  
  秦岑眼中的激动,刹那间游走了一半,因为“你的酒吧”四个字。
  
  她指指长椅另一端,低声说:“你也过来坐下吧。”
  
  乔祺略一犹豫,走过去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。
  
  秦岑将身旁多余出来的那半页报纸齐齐撕下,递给乔祺。
  
  她说:“椅子脏。”
  
  他说:“没事儿,我这一身该洗了。”
  
  她说:“那也还是垫着吧。”
  
  于是乔祺默默接过,垫在身下。
  
  她又说:“乔祺,你别对我不满啊?”
  
  乔祺望着废墟问:“为什么?”
  
  秦岑说:“快整整一年没见到你了,见到了也不主动站起一下……我在这儿坐得太久,腿麻了……”
  
  乔祺收回目光,瞧着她的脸说:“你瘦了。”
  
  秦岑眼中顿时泪光闪闪,将脸一转。
  
  乔祺伸出一只手,在她靠近他这一边的大衣兜那儿,使劲按了一下。
  
  他问:‘伊人酒吧’怎么了?”
  
  秦岑低声说:“失火了。”
  
  乔祺似乎再不想问什么了,又将目光默默地望向废墟。
  
  “伊人酒吧”并非毁于一场不慎之火,是人为纵火。纵火者是秦岑的前夫胡宗文。他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便将秦岑道义救济他的十万元挥霍尽净,听说秦岑结婚了,而自己的人生却那么支离破碎,一败涂地,于是心妒万分,于是纵火。那事件发生在国庆之后。乔祺不再问什么,秦岑暗觉庆幸。他若问怎么失的火,她还真有点儿不知究竟该如何回答呢。随口编一个谎话搪塞过去,她还是完全做得到的。但,这是他们分离整整一年的第一次见面啊,而且是多么不期而遇的一面啊,她又怎么能用假话骗他呢?
  
  她从大衣兜里抽出一只手,伸向乔祺,也将乔祺的一只手握了一下。
  
  “不过你放心,咱们的酒吧上了保险,没有太大的损失。”
  
  她将“咱们的”三个字说出很强调的意味。话一说完,她想将手收回去。尽管她那么不愿放开他的手,却也不太好意思一直便将他的手握下去。没等她的手收回去,乔祺已反过来握住她的手,并且连同他自己的手一齐揣入了羽绒服兜里。
  
  他说:“秦岑,酒吧是你的。从去年春节起,酒吧就是你的了。以后,你不要再说咱们的酒吧了。”他也将“是你的”三个字说出强调的意味。
  
  “反正你的股份,你的股红,我都替你存在银行里呢。不管到任何时候那也都是……”秦岑的话说得别提多么郑重,语速也十分急迫,仿佛那是她此时此刻最想对他说的话。
  
  而乔祺打断了她。
  
  他说:“谈点儿别的吧……秦老还好吗?……”
  
  “他……去世了,突发心脏病。原先一点儿征兆也没有……”
  
  “李老师呢?”
  
  “也去世了。两个人磕磕绊绊地过了一辈子,从中年起就分床而眠了。谁也没想到,连李老师自己也没想到,秦老一走,她自己活在世上的意思劲儿一点儿也没有了……她是服安眠药死的……”
  
  乔祺不禁转脸看秦岑,见她的脸也正转向着自己,见她眼中泪光闪闪。
  
  “你干爸干妈,他们都是好人。我心里一直很尊敬他们……秦岑,你自己呢?……”
  
  “我……结婚了……”
  
  羽绒服兜里,乔祺的手,将秦岑的手放开了。
  
  “三个月后,又离婚了……”
  
  “……”
  
  “不是我提出来的……是他主动提出来的……”
  
  “他……是什么人?……”
  
  “不想告诉你。”
  
  “为什么是他提出来的?”
  
  “他觉得,其实我对他没感情……而他,不愿自欺欺人,和一个对他没什么感情的人长期做夫妻……”
  
  “他……是那位写过《市场竞争谋略大全》的教授吗?……”
  
  “你怎么会想到是他呢?”
  
  秦岑反问了一句,随即又苦笑道:“不是他,真的不是他。我不会告诉你是谁的,起码这会儿,你也别乱猜了。你猜不到的。他呢,把小俊娶走了……”
  
  “他……和小俊?他们怎么可能呢?”
  
  “为什么不可能?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,有时候根本不是谁自己所能操控的。比如‘伊人酒吧’失火了,比如一年前,我怎么也没想到平地冒出个……”
  
  羽绒服里,乔祺的手,又将秦岑的手握住了,并且使劲攥了一下,而这使秦岑的话没说完。
  
  “那,小婉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