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句话之中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巨大，以至于大部分在场之人都有些转不过弯来。
这其中，尤其是江岚。
如果说皇帝陛下所言非虚，那岂不是李玄与阿雪，就是毫无疑义的兄妹……乱-伦？
可要说服她相信这一点却千难万难。
因为她实在看过了两人之间太多的日常细节，倘若真是亲兄妹，定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。
但说话之人，却偏偏是大唐的皇帝陛下。
这天底下谁都有可能说谎，但偏偏这个人，他不会更没有必要说谎！
大家都震惊无比，目光在阿雪与李玄之间来回游移，就算是孙小圣都有些疑惑起来。
可阿雪，被挑破长公主的身份之后，却并没有任何示弱，目光依旧清澈，淡淡看着眼前的皇帝陛下，轻轻拨开对方挡住自己的手，说道：“皇兄，我的夫君早就与你说过，他不是你那位亲弟弟，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确定！”
叶芸儿无畏地上前两步，虽然娇躯依旧因为无力而微微颤抖，但却仍旧拉起阿雪的手，肯定说道：“李玄便是李玄，他并不是什么李慕玄，陛下你认错人了。”
接连两位女子，笃信李玄与皇帝陛下口中的二皇子并非同一个人，似乎事情又多出了许多隐情，众人不由将目光落在了李玄身上，看他如何分辩。
可李玄却什么都没有分辩。
“离她们远一点，你的对手是我！”
李玄只是冷眼张弓，略带威胁地说道。
皇帝陛下看了看双方，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地事情，忽然仰天大笑起来。
“李家，果然是血脉深处背负着不可磨灭的罪孽！”
他有些落寞，又有些癫狂地自言自语道：“不是儿子杀死了父亲，就是弟弟弑杀了兄长，人伦纲常从来都束缚不了我们这个宗族，不是吗？”
似乎是不屑，也可能是李玄的威胁真的起到了作用，皇帝陛下转过身，离开了阿雪身边，走到了正阳宫的正中间，张开双臂望着穹顶，悠悠说道：“这些罪孽到底何时才会有尽头，这些诅咒到底何时才会结束？”
李玄深吸一口气，将箭羽瞄准对方的背心，冷冷接口道：“你死了，一切就都结束了！”
但皇帝陛下却霍然转过身来，看向李玄，大声且急促地说道：“放肆！你可知道，这天底下，只有朕才能结束这个无尽的轮回！这个大荒不过是一张虚妄的画卷，时间将至，朕不要再做画中之人，朕要一步登天，成为那个执笔的主宰！”
他手指苍天，似乎在与一个看不到的存在对话，又像是在说给李玄听。
“天地之大劫已经开始，这个过程谁都无法逆转，要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，要么捅破这个苍天，翻身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，你们的目光都被自己的认知所局限，你们根本不懂得朕为何看似丧心病狂，为何一意孤行！”
多次听到“天地大劫”这个词，但却没有人给出解释，将要到来的劫难是什么。
这就仿佛是一件人尽皆知的秘密，可却没有人知道，秘密的背后是什么内容。
李玄皱了皱眉头，不由说道：“就算有什么‘天地大劫’，却也无法成为你泯灭人性的借口，我不是替天行道的英雄，也许我管不着你弑父杀母的事情，但是你杀死了我的父母，这却是我此生必报的血仇。”
顿了一顿，他又道：“你与我洋洋洒洒说了这许多，不过是在粉饰你冷血嗜杀的本性，为你所犯下的罪孽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外衣罢了。冤有头，债有主，不论你有什么理由，都掩盖不了你曾做过的事，所以你还想废话到什么时候？”
这句话终于像是打开了一道门的钥匙，让情绪有些起伏不定的皇帝陛下骤然敛去了脸上的张扬神色。
“在朕的理解里，你这是在求死。”皇帝陛下冷笑着看向李玄，随即一语点破了他的心思，“你一直都很有耐心，所以你并不是急不可耐找朕寻仇，你只是想与朕尽情一战，为你的女人和兄弟们争取一条活路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