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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章 鬼影消魔火 墨城传信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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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脸汉子劲气爆发,如列缺行空般击下。易锋寒连忙深吸一口气,闭目静思,进入灵台清明的境界,手中百锻刀闪电般连劈三刀,分毫不差得劈中红脸汉子的铁拳。随着三声闷响,人影骤分,易锋寒飘然落地,感到头疼欲裂,嘴角缓缓渗出血丝来;而红脸汉子却飞退出三丈外,徐徐立定,面带冷笑,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,看得易锋寒心中凉意大盛:“妈的,中计了。”
  古梦崖身在半空,不停地催动真气,驱除白须儒者注入他体内的诡异气劲。白须儒者却不待古梦崖落地,便悍然扑上,杖影如山,将古梦崖的四周完全封死。古梦崖暗叹一声,潜运真气,张口一喷,一蓬火星冲口而出,罩向白须儒者。
  白须儒者见状大惊,连忙变招,将拐杖舞成一道光墙,拦在胸前,将古梦崖吐出的火星尽数挡住。古梦崖吐出的火星着杖即燃,晃眼之间已然燃成一支火柱,白须儒者忙不迭得扔杖在地,但是双手已经被烧得乌黑、满是血泡。古梦崖一落地,立即展动身形,来到易锋寒身边:“你怎么样?!”
  易锋寒苦笑道:“上了那家伙的当了,受了点伤,不过尚可一战,你呢?”
  古梦崖暴喝一声,脸色通红,目射金光,体内真气全力运行,如火山爆发般在经脉中激荡起来,立时将体内阴寒气劲化解殆尽,怒目望向白须儒者:“我现在没有事了,你先撑一下,我去去就来!”说罢飞身一跃,一掌击向白须儒者脑门。
  易锋寒望着腾空而去的古梦崖,不禁一呆:“老三最近功力进步神速啊。”想到这里,不由得豪情骤起:“嘿,我也未必输给了你,看我们谁先打倒对手吧!”寒如冰雪的目光射向红脸汉子,怒喝道:“混账东西!居然示人以弱,骤然发难!”
  红脸汉子笑道:“搏击之道,无所不用其极!狮子搏兔,犹尽全力。小朋友,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幼稚!”
  易锋寒冷哼一声,不再说话,双手持刀,高举过顶,凝聚真气,易锋寒四周的空气被他外溢的真气一激,登时凝结成一片淡淡的雾气。
  红脸汉子见状收敛笑容、面色一肃,长啸一声,冲了上去,待到欺进易锋寒三尺之内,拳势一分,分别向易锋寒面门、小腹击去。
  易锋寒脚尖蹬地,身体轻盈地后翻出去,闪过红脸汉子的攻击,在双脚落地的同时,猛然出刀,一道雪练般的刀光夹杂着一股凛冽寒风,朝红脸汉子拦腰斩至。
  红脸汉子大喝一声,骨骼一阵爆响,双拳一合,分从百锻刀两侧夹击。眼见红脸汉子拳势如山,便要击在百锻刀上,他却身体微微一抖,拳速一滞。高手过招,哪容片刻迟疑,易锋寒刀光如电,已然从红脸汉子的双臂之间划过,斩在他的腰间。
  红脸汉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,身体顺着易锋寒的刀势旋转、飞了出去,落在五丈开外,双手抚腰,颤声道:“玄阴真气!”
  易锋寒潇洒地挽了个刀花,回刀归鞘,淡淡地道:“你见我身外寒雾,便应该有所戒备。何况我刀风如此寒冷,你不会麻木至此吧?”
  古梦崖飘然落在易锋寒身旁:“哼,魔教中人不是个个身经百战吗?怎么临敌经验这么少?你别告诉我你只会装可怜博同情这一招。”
  易锋寒心头一震,失声道:“魔教?!”
  那红脸汉子更是脸色大变:“你怎么……”立即转头朝后望去,只见白须儒者持杖而立,双目圆睁,胸口周围衣衫尽焚,露出尺许方圆一个窟窿,肌肤尽现,正中赫然显现出一个火红掌印,已然毙命,左手下垂,手掌间蓝芒四射。红脸汉子登时明白过来,无比怨毒地望着易锋寒与古梦崖,大叫道:“死!”话音未落,身体已经爆散开来,两条血龙挟带着百万火星,向易、古二人呼啸而至,四散激射的火星落到四旁的镇民身上,登时响起一片凄厉惨叫,站得比较远的镇民看得亡魂丧胆,也不知道谁先发了声喊,登时一哄而散,就连邓陵非命等墨门中人亦抽身远逸,带着装有相里孤的棺材走得无影无踪。
  易锋寒与古梦崖手一搭,各自运劲一吐,阴阳两种不同的真气互相排斥,登时发出一声轰鸣,两人身形激射而出,疾愈闪电,堪勘避过血龙火星的攻击。谁知那两条血龙似乎有灵性一般,一击不中,略一盘旋,便分别朝易锋寒和古梦崖飞扑过去,身体还未冲到,围绕在血龙四周的火星已经纷纷加快速度,形成一张火网,向他们当头罩下。
  易锋寒与古梦崖幼承家学明师,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法,却也深知此类舍弃性命所施魔法的阴毒狠辣,哪里敢硬接,见状双双就地翻滚,逃出火网范围之外,身还未起,便见血龙挟毁天灭地的威势,从天而降,俯冲过来。
  易锋寒双目寒芒一闪,一扬手,手中百锻刀化作一道银光刺向血龙,身体同时翻滚开去。百锻刀与血龙甫一接触,即便化为飞烟消逝,不过血龙扑势亦是一缓,冲至地面时,易锋寒已经避到一旁,落了个空,平白激起漫天尘土。
  古梦崖也不起身,连续几个翻滚,来到白须儒者的尸体旁边,顺手一扬,那具尸体立时被高高抛起,与迎面而来的血龙撞个正着。龙、尸相撞,发出嘶的一声轻响,顿时双双化为乌有,萦绕在血龙周围的火星失去凭依,纷纷坠落下来,恍若流星夜雨。
  古梦崖心神略定,翻身而起,抬头便见易锋寒腾空跃起,血龙自下而上尾随扑上的景象,心头大急,正欲上前相助。忽然黑影一闪,一个人已经抢先一步,搂住易锋寒的腰,硬生生把他横拖三尺,与血龙擦身而过。
  古梦崖定睛望去,只见一个衣着简朴的清癯老者左手搂着易锋寒,掠空横飞,右手捏着一个法诀,置于胸口,神情肃穆,目光直视着返身追来的血龙。古梦崖一拍腰间,已经将金乌枪杆拿在手中,双眼眨也不眨一下,盯着血龙,蓄力待发。
  那老者不待血龙近身,已然暴喝道:“玄坛起煞!”随着他的喝声,阴风骤起,老者身边立时黑烟大作,霎那间已经凝结成一个似猿非猿、似人非人的黑影,周身黑烟萦绕,飞身扑出,挡在血龙面前。血龙身外的火星激射到黑影身边,黑影身外黑烟一阵吞吐,便将其吞噬殆尽。血龙与黑影去势迅疾,电光石火之间,已然撞在一起,就像水火相遇一般,发出嘶的一声长音,双方同归于尽,不留一丝痕迹。
  老者夹着易锋寒飘然落地,一松手,将惊魂未定的易锋寒放在地上。古梦崖连忙赶了过去,急声道:“老二,怎么样?”
  易锋寒神智一清,也顾不得回答古梦崖,立即向那清癯老者拱手道: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。”
  老者嗯了一声,沉声道:“你们是墨坚的弟子?”
  易锋寒恭敬地道:“晚辈二人并未拜师,只是从墨老师那里学了不少知识。”
  老者徐徐道:“本来你们一路劳顿,应该在此好生歇息一夜,明日再去墨城。不过现在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你们留在尚义镇颇不合宜,现在就跟我走吧。”说罢转身便往镇外走去。
  古梦崖抱拳道:“前辈精通祭鬼之术,当是墨门名宿,不知前辈高姓大名?”
  那老者头也不回,淡淡地道:“神州墨门尚贤堂墨敬天。”
  易锋寒闻言,一拍古梦崖:“走!我们跟上去。”
  次日清晨,门外的喧哗声将熟睡的易锋寒和古梦崖双双惊醒。古梦崖揉了揉眼睛,满带困意地道:“什么事?”
  易锋寒闭着双眼,有气无力地道:“墨门的人一向很勤劳,已经开始劳作了吧。昨天睡得怎么样?”说着撑了个懒腰,睁开眼睛。
  古梦崖没好气地道:“当然没有睡够,你也不想想我们到这里已经什么时候了。”
  易锋寒望了望四周,叹气道:“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这样修建房屋。”
  古梦崖闻言,立即环顾四周,只见房屋颇矮,显得十分压抑,若非他们来此之时,困乏疲惫,一心只想倒在床上睡觉,肯定一进门便已经注意到了这点,不承重的墙壁更是仅仅比人稍高一点,距离屋顶尚有段空间,构造古怪之极。古梦崖看到这里,喃喃道:“神州的人脑子里装什么的,书可以读成这样的?”
  “你们醒了。”一个和蔼的声音徐徐传入易、古二人的耳中:“起来洗脸吧。吃完饭,敬天便带你们去见掌门。”
  易锋寒和古梦崖听得主人招呼,自然不好意思恋床,身手矫健地穿好衣服,走出卧室。一出门,便见一个满脸笑容的大婶正在准备早餐,赫然正是墨敬天的妻子公输灵筠。
  易、古二人匆匆洗完脸,对站在桌子旁边的公输灵筠施了一礼,便双双坐到饭桌旁边。古梦崖一直没有看见墨敬天,不由笑着道:“墨前辈呢?”
  公输灵筠这才坐下,蔼然道:“外子去帮助西城刘老四一家修补房屋,片刻即回,你们不用管他。”
  易锋寒与古梦崖对视一眼,一语不发,径自埋头吃饭。他们刚吃完早餐,尚未来得及起身,墨敬天瘦削得身形已经出现在门口。
  墨敬天与妻子打了个招呼,大步而入,从桌子上拿了两个馒头,对易、古二人道:“跟我走。”说罢塞了个馒头在嘴里,转身便走。
  易、古二人急忙同公输灵筠匆匆道别,冲出门去。墨敬天已经走到十丈开外,手中的两个馒头亦已消亡殆尽。
  古梦崖施展轻功,抢上前去,大声道:“墨前辈,何故来去匆匆?坐下来吃口饭的时间都省?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墨城,拜见贵派掌门亦不急于一时。”
  墨敬天转头看了他一眼,淡然道:“我带你们见过掌门,便得去北门祭祀鬼神,然后要到红岭村和白树屯走一趟,这两个地方远在墨城百里之外,二者相互间隔也远,我动作若不快点,今天便回不来了。”
  易锋寒心中一动:“有要紧事?”
  墨敬天颔首道:“红岭村地处山区、土地贫瘠,每年都留不下谷种,我要带谷种给他们,否则今年秋天他们就没有粮食收成了。白树屯最近疫鬼作祟、死了不少百姓,我要去作法驱鬼。”
  古梦崖急声道:“这些事情都恨紧急,前辈昨日怎么不去?”
  墨敬天叹气道:“可是昨日还有更紧急的事情,张家村青壮男丁被征入伍、攻打渭州,结果尽数命丧异乡,留下一村老弱孤寡,去岁适逢蝗灾,颗粒无收,以树皮草根度日久矣。倘若昨日我还不送粮过去,恐怕又要饿死不少村民。”
  古梦崖面带戚容:“那前日……”
  墨敬天摆手道:“前日有更紧急的事情,我们墨者就如同拿着葫芦瓢从大海盛水,然后深入内陆去企图浇灭山火的人,终日忙个不停,世间的苦难却丝毫不见衰减。小兄弟,你年纪渐长,便知道世间不平的事情,纵有千手千足,亦不免顾此失彼、解决不完。”
  易锋寒沉声道:“前辈认为盛一瓢之水,远涉千里以灭山火,能够成功?”
  墨敬天想也不想,立即答道:“不可能。”
  易锋寒停下脚步:“那前辈何苦终日为解决不了的事情奔波?”
  墨敬天慨然道:“杯水车薪,的确无济于事。但是如果天下之人,都存有个人微薄之力不足以解决问题而袖手旁观的想法,那么山火迟早会变成焚天巨焰、席卷天下;相反,如果天下之人,人人都肯跋涉千里去取那一瓢之水,无论多大的山火,要浇灭它亦绰绰有余。世之不存义久矣,故而我们墨者更要疾呼奔走以行义,如果连我们都放弃,岂非任由天地崩塌、人间炼狱。”墨敬天边说边走,几句话工夫,已经来到一个墨城罕有的巨大建筑面前。
  易锋寒望了望门前七尺见方、上插七支赤旗的祭坛,眼睛一亮:“到了。”
  墨敬天回头望了易锋寒一眼,点头道:“不错,这里就是我们神州墨门传道之所——墨圣道堂,亦是本门历代掌门的居所。”
  古梦崖忽然感到真气一阵不由自主的萌动,心头暗自吃惊,连忙调息运气,强自将其压制下去。墨敬天似乎看出了这点,向他摆手道:“不要理会体内真气的异样,没有什么危害的,只是赤神坛对你的先天纯阳真气有吸引而已。进了大门便没有事了。”说着踏步上前,在红色的大门上连扣七下。